“我跟沒跟你說過要好好跟著她！”胡敬之勃然大怒，沖著華殷喝道。

說過的。他很多次跟華殷說過，錢思嘉身體不好，不能讓她太累，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的多，有了事兒也好照應，華殷一直謹遵教誨。可是今天錢思嘉讓華殷上樓的時候，他卻鬼使神差地聽了話。

華殷抖抖嗖嗖站在一邊，嚇得說不出話來，他沒想象過一向溫文爾雅的胡老師會氣成這個樣子。後面幾個員工見到胡敬之滿面青筋，紛紛低下了脖子，大廳頓時彌漫著一股冷冷的硝煙氣息。

“胡老師先別急，”大王哥先給了華殷一個安撫的眼神，上前去隔斷胡敬之對著華殷的視線，“先給她打電話看看吧！”

胡敬之神色凝重，掏出手機連撥了好幾個電話，都沒人接聽。他愈發慌了神，生怕錢思嘉一個沖動就做出什麽傻事來，若是那樣，別說她姐和姐夫不會原諒他，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。

大王哥拿出自己的手機：“我打劉文中的試試。”

來回踱了幾分鐘後，大王哥喪氣：“沒人接。”

“給我車鑰匙，我去找她。”胡敬之問大王哥拿了鑰匙，甩頭就下樓。

華殷小心翼翼地追了幾步上前：“胡老師，我也去……”

“你給我好好待著！”

胡敬之頭都沒回，把華殷撂在原地。大王哥怕再有什麽情況，只得貼身跟著。

兩人沈默著下了電梯，“叮——”地一聲電梯門打開，胡敬之一只腳剛邁出去，便看到了錢思嘉站在電梯外頭，拎著外賣盒低頭看傳單的身影。

是錢思嘉！！

見到她了，胡敬之心上的大石頭沒下來，反而似乎更重了些，他好想問問她怎麽樣。

然而話沒能問出口，他和大王哥都頓在了原地，臉色愈發地難看。

“老……老板……”大王哥支支吾吾。

“哎，你們去哪兒？”

沒有回答。

錢思嘉擠進來，“不下去啊？那我按上去啦！”

她神態自若，對著電梯的影子整理自己的頭發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，大王哥摸不著頭腦。

“他咋啦？”錢思嘉湊近大王哥，指著前面一動不動的胡敬之悄聲問，“誰惹他生氣了？”

大王哥本應該忠於老板的，可有些事情，不方便直說，只好裝作沒聽見，回了一個搖頭作罷。

“是不是華殷啊？”錢思嘉又問，過了一會兒還是沒得到結果，她自己下定義，就是華殷惹毛了胡敬之，真是可憐的孩子。

到了工作室門口，胡敬之才冷靜地想起剛剛對華殷的一通罵，突然覺得有點下不來臺。便放慢步子讓錢思嘉先進去了，華殷還像剛剛他們下樓時一樣杵著，眼眶紅紅有些濕潤。

“思嘉姐……你回來了！”華殷差點喜極而泣。

錢思嘉過去拍了拍他的背，心疼道：“辛苦你了，”看胡敬之眼色，受胡敬之的氣。

“來吃外賣啦！”她把親自去日料店拿的便當分發給後面員工們，加班的時候更得照顧好大家的夥食，“吃完這個餐補照樣有的哈，大家放心吃！”

後面的姑娘們識趣地炒熱辦公室的氣氛，一個個歡笑著說：“老板最好了耶！”

發完便當，錢思嘉折身想去自個兒辦公室收拾東西下班，三個男人正用一種極其覆雜的眼神盯著她瞧，那胡敬之的眼神像是要扒了她的皮似的。

“幹……幹嘛呀……”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“你們跟我進來。”

胡敬之大步走向會客室，推開玻璃門，把其他三個人一一放進去。華殷路過他的時候，眼皮打架連頭都不敢擡。

他最後關門進來坐下，動工的時候選材是錢思嘉親自選的，隔間的隔音效果不錯。

錢思嘉用最舒適的姿態窩在沙發裏頭，大王哥和華殷稍拘謹些，兩人都是雙手撐著膝蓋，等待胡敬之過來發威。

“老胡，你這是幹嘛呀……”錢思嘉湧起一股子不安。

“我跟你說過吧，凡事商量好了再行動。”胡敬之臉色陰郁，生氣專用的配音腔又出來了。

“啊？”錢思嘉裝作不明所以，望向大王哥。她猜到大王哥肯定向他透露了什麽。

大王哥擡頭看天花板的紋路，不肯輕易“認罪”。

“都是我的錯，是我不努力，老讓思嘉姐為我操心，為我跑通告，全都怪我！”華殷玻璃心碎了一地。

胡敬之並不否認：“你先別說話。”

“你這麽對他幹嘛呀！”錢思嘉握了握旁邊華殷的手讓他放心，然後正面跟胡敬之對抗，“我是老板，我自己拿主意怎麽了？！”

胡敬之抱胸“呵”了一聲：“你當真是膽子肥了……”

錢思嘉自然也心虛得緊，對於下午的事情還有些後怕，要不是李舒炎及時給她打了電話，她真不知道該找什麽借口脫身。娛樂圈明裏暗裏潛規則的事情見了很多，以前能躲就躲，今天不碰巧，沒有打聽好劉文中的底細，倒黴不過兩個字。

她抿了抿嘴：“我也是有節操的人好不好，我是會做腌臜事的人嘛？！”

胡敬之一時無話，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錢思嘉會用身體去換取什麽，他只是怕她上了那狗賊的當。

他剛剛得知錢思嘉去見劉文中的事的時候，恨不得把錢思嘉抓到自己面前罵個狗血淋頭，現在錢思嘉乖乖坐在自己面前，還帶著點兒小委屈，他心裏某個地方一下子軟了，並且微微刺痛。

“沒事兒吧？”他語氣溫和了些。

錢思嘉用拇指去抹了下鼻子，眼角無力地下垂：“沒事啊，我是誰啊……”

好歹她也是以強勢出名的，萬一當時劉文中真直接對她動手動腳，她學了八年的跆拳道不會沒有用武之地。

華殷兩手抱著錢思嘉的手：“思嘉姐，以後我一定不會離開你了！”

這話差點把大王哥酸得笑出聲來，咳兩聲強裝鎮定。聽到錢思嘉說沒事，其實大家心裏都松了一口氣。

錢思嘉臉部抽了一下，收回手：“人是沒啥事，可我把我的鼻煙壺搭進去了，不知道劉文中什麽態度。”

大王哥：“什麽鼻煙壺？”

錢思嘉：“前年我爸六十大壽，我送他他沒要。我直接丟劉文中那兒就走了，六萬多塊錢從古董商那裏收來的。”

華殷大驚，思嘉姐居然為了她貼了自己的本！真是令人感動！

胡敬之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：“他目的沒得逞，會把東西送回來的。”

錢思嘉斜眼：“你這麽肯定？”

胡敬之：“如果真收你一個鼻煙壺就能讓華殷上，他還用得著跟你談其他條件嗎？”

錢思嘉語塞，那老禿驢見風使舵，只看中了她的美色而已。

大王哥對著胡敬之：“老板沒給他臉，會不會影響到你上節目？”

胡敬之搖搖頭：“難說。換人是應該不會了，就看他怎麽給我剪輯，要是剪得不好或者斷章取義，我可能會人設崩塌。”

大王哥為難：“合約都簽了，解約還得賠錢……”

錢思嘉罪惡感冒頭：“我要是不整今天這一出，就讓老胡一個人順順利利地上節目該多好！都怪我太貪心！”

胡敬之冷笑：“你還知道啊。”

錢思嘉：“……”

華殷弱弱地問了句：“劉文中會封殺胡老師嗎？”

胡敬之擺擺手，眼裏充滿自信：“他能封殺得了我？我就算在綜藝圈裏沒勢力，好歹還有省臺撐腰。”

這些年他沒有經紀公司的日子，靠著兩個節目在省臺埋下不少人脈和口碑。就算不能按照錢思嘉的願望大火起來，光吃老本就夠他瀟灑一輩子了。大不了就一夜回到解 | 放前，總有他東山再起的時候。

華殷自知失言，低頭罵了自己一句。

胡敬之見狀開起玩笑：“不過吧，思嘉是為你說情去的，劉文中封殺你倒是有可能。”

華殷瞪大眼睛，惶恐道：“真的？！”

錢思嘉不滿：“老胡你老嚇他幹嘛！劉文中手再長，伸得到音樂界來嗎？頂多華殷以後接不到綜藝唄……”

說到後面，錢思嘉聲音越來越小了，事實總是不容易說出口。

四個人對於現在的情況有所把握也皆有顧慮，安靜了一分鐘，錢思嘉鼓著掌站起來，調整了一下精神狀態：“別喪氣！大家一起加油！”

沒有人回應她，華殷和大王哥低著頭互相看了一眼，而胡敬之一臉玩味。

錢思嘉竟然有些可愛。他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候，自己也嚇了一跳。

“吭吭……”沒人捧場只好重新尷尬地坐下。

大王哥提議道：“要不投其所好，給他送個姑娘去？”

華殷嘴角打顫，大王哥是認真的嘛……

錢思嘉白了大王哥一眼：“您省省吧。”

胡敬之突然岔開話題，說出一句驚人的話來：“要不我去見見他？”

大王哥阻攔：“不行，現在的情況誰都說不準，不能再把你搭進去。”

錢思嘉滅他的士氣：“你去又能咋的？比我美不成？”

華殷捂嘴偷笑，也就錢思嘉能懟胡敬之。

胡敬之攤攤手不以為意：“也許呢。”

“也許你能賠錢。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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